湘西往事:天上掉银子,但不一定是好事
前段时间回老家,听到看见一段解放前湘西奇闻,分享给大家。
1949 年,国民党面临全面崩溃。这年 5 月 24 日下午两点左右,一些农民正在田里插秧。忽然,天空传来尖厉的飞机轰鸣声,由远及近,朝着地面冲来。只见东面天空中,一架飞机冒着浓烟,“轰”的一声,左翼脱落,飞机倾斜着身子继续向前俯冲。紧接着,机头也掉了下来,仅剩下机身和一只右翼,又从农民们的头顶呼啸着俯冲过去。几秒钟后,一阵巨响传来,飞机坠毁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深山沟里。
飞机坠毁的地点是两头羊的鱼井。鱼井是凤凰县腊尔山台地的一个小村落,一条小溪沟从这里穿过。飞机坠落在溪沟边,农民们见状,赶忙跑过去看热闹。当天,最先赶到现场的是居住在鱼井的几户农家,随后是正在插秧的人们。当时,大家不敢靠近飞机坠毁的地方,生怕飞机上有炸弹。只见飞机上的物资,大部分被埋在泥土里,几只断肢残腿和几缕女人的长发,散落在泥土外面,有的还挂在树枝上。
汽油燃烧了一阵,并没有炸弹爆炸,大家这才敢走近飞机坠落处。这时,人们发现地上撒满了银元,有的粘着泥土,有的则干干净净。这些银元,有的被撞出了缺口,歪歪扭扭;有的则完好无损。看到这一幕,来看飞机的人有的用斗笠,有的脱下衣服当作口袋,纷纷争抢着捡银元,还有人一边捡一边往家里送。很快,飞机坠落有银元的消息就在鱼井附近的几个村寨传开了,人们一直捡到晚上。有的人捡到了上千元,少的也有上百元。然而,谁也没想到,这架飞机的坠落并非带来财喜,而是一场沉重的灾难。
坠机后的第二天(5 月 25 日),凤凰县新德乡乡长吴有凤和维新乡的欧文章,各自带着枪兵和匪众赶到现场。吴有凤乡长因势力单薄,被土匪哄了回去。吴乡长气不过,立即将飞机坠毁后掉落银元的事情,报告给了凤凰县防剿委员会。县里马上电令驻在新民乡的城防大队长余子坤,让他去保护现场。余子坤部赶到鱼井后,一方面驱赶正在捡银元的百姓,另一方面派人在现场深挖三尺,搜寻土里的银元,这样一连搞了五、六天。据说,余子坤这次捡回了五万余元银元。随后,他们向新德乡乡长下达命令,要求凡是到过鱼井看飞机的人,都要进行登记,并追回所捡银元。
命令下达后,1949 年 6 月的一天,吴乡长前往乾州缴送银元时,被国民党政府扣押。与此同时,国民党又派滕久卓率领三十余人枪,坐镇乡公所督办此事。乡长无奈之下逼迫保长,保长又去逼迫甲长,甲长只好去找百姓,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。飞机坠毁后,虽然不少人捡到了银元,但捡的时间有先后,数量也有多有少,甚至有些人一块银元都没捡到。可官府不管这些,只要你到过鱼井,就必须交银元。在枪杆子的逼迫下,捡到银元的人只好如实交出;没捡到的人,只能含着眼泪,卖田卖地,按照摊派的数目退赔;那些既无田地也无耕牛可卖的人,只能卷起被子外逃。当时,新德乡因交不出银元而外逃的农民就有二十六户,八十余人。农民龙老云在坠机后的第四天来到鱼井附近,不仅一块银元没捡到,就连坠机现场都没能进去(当时已被国民党军队驻守),乡公所却摊派他退赔八十块银元,逼得龙老云不得不卖掉耕牛,才还上了这笔冤枉账。
与此同时,一个自称自卫军前敌总指挥的龙皋如,听说飞机掉落银元后眼红不已。于是,他召来地方武装头目欧文章,指示欧文章利用捡银元这件事,怂恿派人筹钱买枪自卫,并组织了以欧岩保为首的九个人,前往凤凰县城购买枪支弹药。然而,当他们从城里买得枪支,在返回途中经过喇叭口时,却被龙皋如埋伏的人抓住。这些人将他们一个个五花大绑,押送到龙宅附近的马鞍山,使用“吊半边猪”“撬岩杠”“踏踩棍”等酷刑,逼迫他们交出银元。欧岩保等人实在受刑不过,只得答应按照规定的银元数上缴。最终,二十多户农民变卖田产耕牛,筹交了八千余块银元,欧岩保等九人才被释放回家。
国民党政府的这架飞机,载有数万元军饷,它从广州白云机场起飞,原计划到重庆加油后再飞往兰州,却意外坠落在鱼井这个地方,给当地的苗家百姓带来了一场沉重的灾难。此次事件中,凤凰县防剿委员会和相关头目们一共搜刮了七万余元银元。